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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上，和她想象的大差不差。到處都是植物的味道，樹木的陰影，風吹起，枝葉晃動的沙沙聲，比城市中更多的鳥啼、蟲鳴，走獸留下的痕跡。
她下意識摸了摸放在口袋裏那把屬於她的□□。如果有必要，她也是會使用一點暴力的。
傷害她者並不是什麽好玩的事，她不喜歡，也不討厭，但麻煩最好是要少一點，再少一點。
沒有就是最好的。
她以不快不慢的速度邁步在緩坡。盡管身為“棄子”，林地依然比城市更加愛護她。城市裏有多管閑事的家夥們，而林地呢？原始的，生命力旺盛的…唔，是和她沒什麽關系的詞匯啊。
自然母親如同聖母，她持有一種殘忍的慈悲。她會咬死殘疾、弱小的幼崽，讓健康的幼崽得到茁壯的成長，從而塑造下一代的優秀基因。
嗯……如果能得到這樣的結局，她會高興嗎？還是會因為求生本能而憎恨？
這太難假設了，她給出的答案是一個問號。
一絲不和諧的聲音攪散了她本就不專註的思緒，微弱得就像是她產生了幻覺。
她不住開始好奇那尖銳聲響的來源，雖然很大概率不會遇到什麽好事，但她也不討厭壞事。她樂於豐富自己的精神，哪怕她的心核已經枯萎、壞死。
東？還是再北一點？
她向東的方向走，那聲音越來越清晰，沒錯，再往前一點…就是這裏。
她撥開草叢，果不其然看見一只氣息奄奄的幼貓。半山腰，附近沒有人家，很大概率是被母親遺棄的。
奇怪的是，大多數貓科動物都會優先選擇咬死，遺棄？可能是有什麽特殊情況。
她蹲下身，觀察起這個沒幾根毛，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看一眼這個世界的貓咪幼崽。它的後腿骨折，叫聲尖銳刺耳，它似乎經受著痛苦，並且這痛苦會一直伴隨著它到死亡。
“真可憐啊。”她拔出小刀，眼神毫無波瀾，仍然用著沒什麽情緒的口吻說話，“讓我來送你一程吧。”
長痛不如短痛。她的刀向來很快，很準，只需要一下，便不會再有多餘的痛苦。
……
不和諧的聲音消失了。
她擦幹刀上沾染的紅色液體，重新插回刀鞘。
啊，原來是這樣。答案是什麽都不會有，來不及高興，來不及憎恨，一切只在一瞬間就結束了。
獸類的咬合速度會比她的刀快嗎？
她一邊思考，一邊爬上陡坡，她是個初學者，動作生澀，腳踩得穩當，手抓得使勁，傾盡心力，才勉強過完了這段不算短的坡道。
隨著經驗的累加，越往後，行進的速度便越快。抵達山頂時，她脊背濕透，身上沾了些土，顯得有些狼狽。
她觀察著周圍的植物，一步一步走到懸崖邊上。古老的火成巖上滿是歲月的痕跡，這讓她想起太姥姥臉上裂開的皺紋，也像年輪，從出生到衰老，輪回、轉換，這很好。
沒誰會永遠在，也沒有誰會永遠離去。
“我沒有遺言可說。”她在對山脈傾訴。
沒有什麽好在乎的事物，值得她告別的人？悲哀的半個也無。
她張開雙臂，縱身一躍。
成為高高掛起的星——這是個代替了“自殺”、“想死”、“消失”的浪漫化說辭。
真是奇怪啊，為什麽“自殺”就一定是“抑郁”、“消極”的呢？她只是想大笑著消失呀。
“你要活下去！”這種話，比放置八十年的腐爛草莓的味道還要令她作嘔。
在這個只剩下無聊的世界，接納自我、擁抱孤獨，這是不被允許的嗎？真的是完全搞不懂、完全搞不懂、完全搞不懂……
搞不懂也沒關系了，她將要急速向下墜落，氣流帶來的壓力會鉆進鼻、耳、喉，耳膜仿佛被槍子貫穿。心跳越來越快、同時沈重，像是快要破胸膛而出。
…為什麽以上這些描述沒有發生？
時間在她的感知中變得極緩、極緩，她看著眼前的山巖，密布的植被。明明是第一次跳崖，這種感覺卻很熟悉…恍若昨夜的夢、夢？
她不會產生幻覺。可現在，她開始分不清夢與現實，誰是誰？誰冒充了誰？是誰和她開了這個不好笑的玩笑？
從高五百米的懸崖墜落，落地時毫發無損。該死的、該死的…她是該死的！她憤怒，可是要責怪誰？她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供她辱罵的目標。
一個看不見、捉不住、追不到的東西？
她開始大笑，笑完之後又感到一陣無力，一下癱坐到地上，煩躁地敲著旁邊上了年紀的堅固巖石。
啊，真是受不了了。想想這荒誕滑稽的劇情搞到電影節能拿負幾分？老天娘，她只是想要消失！在一個安靜的、無人打擾的地方死去！
“餵，你知道嗎？我對一切無動於衷，天生殘疾，我應該消失。你擾亂了自然的生態循環。你難道也天生殘疾？”
她以一種幾乎可以被稱作冷漠的語氣開始胡說八道。回聲的反饋讓她懷疑自己的精神問題在加重。
幾十秒過去，她的情緒逐漸消失殆盡，而她依然“存在”。她用指甲摳開結痂的傷口，血流出來，痛、痛…痛得她都快要覺得自己是個活人了。
別無她法，稍微思考一下吧。畢竟她只想以屍體的身份在這裏啊……
如果有一個類似於“軟橡皮擦”的東西將夢與現實的界限模糊，那她或許可以試試——回憶一下“飛”的感受？
沒費太大力氣，只是默想，氣流便托舉起她的身軀，雙腳浮空，她獲得了一種自由的幻覺。
騰空、上升，她徜徉於空中，唱起不知名的歌謠，樂聲在空中回蕩，掀起一陣陣淩亂的音浪，在座的山巒草木證明，這場“小型音樂會”足以與噪聲汙染媲美。
直到喉嚨幹啞，聲嘶力竭，她才釋放完心中壓抑的不滿，將雙腳重新置於地面。
疲乏奇跡般的一掃而空，巖石堅實而穩定，予她久違的真實感，她對此更為厭惡。不同的是，以前她無處可逃，而現在只需要輕輕一跳。
哪怕這種自由只是幻覺…啊哈，誰又能證明現實就不是幻覺了呢？
她跨坐在懸崖邊上，伸展雙臂，讓柔和的風從她的十指間來回穿梭。這一回，她只是在這裏久坐，百無聊賴地聆聽著風、與自己心臟跳動的“砰砰”聲。
待到夜幕落下，她選了一顆看著最順眼的星作為指引，再次從懸崖一躍而下。
風裹挾著她，她與風一起不知所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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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下意識摸了摸放在口袋裏那把屬於她的□□。如果有必要，她也是會使用一點暴力的。
傷害她者並不是什麽好玩的事，她不喜歡，也不討厭，但麻煩最好是要少一點，再少一點。
沒有就是最好的。
她以不快不慢的速度邁步在緩坡。盡管身為“棄子”，林地依然比城市更加愛護她。城市裏有多管閑事的家夥們，而林地呢？原始的，生命力旺盛的…唔，是和她沒什麽關系的詞匯啊。
自然母親如同聖母，她持有一種殘忍的慈悲。她會咬死殘疾、弱小的幼崽，讓健康的幼崽得到茁壯的成長，從而塑造下一代的優秀基因。
嗯……如果能得到這樣的結局，她會高興嗎？還是會因為求生本能而憎恨？
這太難假設了，她給出的答案是一個問號。
一絲不和諧的聲音攪散了她本就不專註的思緒，微弱得就像是她產生了幻覺。
她不住開始好奇那尖銳聲響的來源，雖然很大概率不會遇到什麽好事，但她也不討厭壞事。她樂於豐富自己的精神，哪怕她的心核已經枯萎、壞死。
東？還是再北一點？
她向東的方向走，那聲音越來越清晰，沒錯，再往前一點…就是這裏。
她撥開草叢，果不其然看見一只氣息奄奄的幼貓。半山腰，附近沒有人家，很大概率是被母親遺棄的。
奇怪的是，大多數貓科動物都會優先選擇咬死，遺棄？可能是有什麽特殊情況。
她蹲下身，觀察起這個沒幾根毛，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看一眼這個世界的貓咪幼崽。它的後腿骨折，叫聲尖銳刺耳，它似乎經受著痛苦，並且這痛苦會一直伴隨著它到死亡。
“真可憐啊。”她拔出小刀，眼神毫無波瀾，仍然用著沒什麽情緒的口吻說話，“讓我來送你一程吧。”
長痛不如短痛。她的刀向來很快，很準，只需要一下，便不會再有多餘的痛苦。
……
不和諧的聲音消失了。
她擦幹刀上沾染的紅色液體，重新插回刀鞘。
啊，原來是這樣。答案是什麽都不會有，來不及高興，來不及憎恨，一切只在一瞬間就結束了。
獸類的咬合速度會比她的刀快嗎？
她一邊思考，一邊爬上陡坡，她是個初學者，動作生澀，腳踩得穩當，手抓得使勁，傾盡心力，才勉強過完了這段不算短的坡道。
隨著經驗的累加，越往後，行進的速度便越快。抵達山頂時，她脊背濕透，身上沾了些土，顯得有些狼狽。
她觀察著周圍的植物，一步一步走到懸崖邊上。古老的火成巖上滿是歲月的痕跡，這讓她想起太姥姥臉上裂開的皺紋，也像年輪，從出生到衰老，輪回、轉換，這很好。
沒誰會永遠在，也沒有誰會永遠離去。
“我沒有遺言可說。”她在對山脈傾訴。
沒有什麽好在乎的事物，值得她告別的人？悲哀的半個也無。
她張開雙臂，縱身一躍。
成為高高掛起的星——這是個代替了“自殺”、“想死”、“消失”的浪漫化說辭。
真是奇怪啊，為什麽“自殺”就一定是“抑郁”、“消極”的呢？她只是想大笑著消失呀。
“你要活下去！”這種話，比放置八十年的腐爛草莓的味道還要令她作嘔。
在這個只剩下無聊的世界，接納自我、擁抱孤獨，這是不被允許的嗎？真的是完全搞不懂、完全搞不懂、完全搞不懂……
搞不懂也沒關系了，她將要急速向下墜落，氣流帶來的壓力會鉆進鼻、耳、喉，耳膜仿佛被槍子貫穿。心跳越來越快、同時沈重，像是快要破胸膛而出。
…為什麽以上這些描述沒有發生？
時間在她的感知中變得極緩、極緩，她看著眼前的山巖，密布的植被。明明是第一次跳崖，這種感覺卻很熟悉…恍若昨夜的夢、夢？
她不會產生幻覺。可現在，她開始分不清夢與現實，誰是誰？誰冒充了誰？是誰和她開了這個不好笑的玩笑？
從高五百米的懸崖墜落，落地時毫發無損。該死的、該死的…她是該死的！她憤怒，可是要責怪誰？她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供她辱罵的目標。
一個看不見、捉不住、追不到的東西？
她開始大笑，笑完之後又感到一陣無力，一下癱坐到地上，煩躁地敲著旁邊上了年紀的堅固巖石。
啊，真是受不了了。想想這荒誕滑稽的劇情搞到電影節能拿負幾分？老天娘，她只是想要消失！在一個安靜的、無人打擾的地方死去！
“餵，你知道嗎？我對一切無動於衷，天生殘疾，我應該消失。你擾亂了自然的生態循環。你難道也天生殘疾？”
她以一種幾乎可以被稱作冷漠的語氣開始胡說八道。回聲的反饋讓她懷疑自己的精神問題在加重。
幾十秒過去，她的情緒逐漸消失殆盡，而她依然“存在”。她用指甲摳開結痂的傷口，血流出來，痛、痛…痛得她都快要覺得自己是個活人了。
別無她法，稍微思考一下吧。畢竟她只想以屍體的身份在這裏啊……
如果有一個類似於“軟橡皮擦”的東西將夢與現實的界限模糊，那她或許可以試試——回憶一下“飛”的感受？
沒費太大力氣，只是默想，氣流便托舉起她的身軀，雙腳浮空，她獲得了一種自由的幻覺。
騰空、上升，她徜徉於空中，唱起不知名的歌謠，樂聲在空中回蕩，掀起一陣陣淩亂的音浪，在座的山巒草木證明，這場“小型音樂會”足以與噪聲汙染媲美。
直到喉嚨幹啞，聲嘶力竭，她才釋放完心中壓抑的不滿，將雙腳重新置於地面。
疲乏奇跡般的一掃而空，巖石堅實而穩定，予她久違的真實感，她對此更為厭惡。不同的是，以前她無處可逃，而現在只需要輕輕一跳。
哪怕這種自由只是幻覺…啊哈，誰又能證明現實就不是幻覺了呢？
她跨坐在懸崖邊上，伸展雙臂，讓柔和的風從她的十指間來回穿梭。這一回，她只是在這裏久坐，百無聊賴地聆聽著風、與自己心臟跳動的“砰砰”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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